文/张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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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王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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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基本案情
2021年10月13日至10月28日期间，李某某在网络上冒充被害人喜爱的YY主播，申请添加被害人为YY账号好友，再虚构有充值返利活动，让被害人往自己的YY账号内充值，后又冒充活动管理人员，骗取被害人的YY账号和密码。李某某为逃避公安机关查处，从淘宝店铺租用服务器，远程登录被害人的YY账号，将账号内的Y币购买虚拟礼物，赠送给与其事先沟通过的收币人员指定的主播。后收币人员按照其赠送币值的50%—70%返现给李某某。李某某通过此种方式作案4起、涉及被害人4人，涉案金额共计人民币53195元。
二、分歧意见
本案中，李某某冒充YY主播并虚构充值返利活动，在被害人往自己的YY账号内充值后，以需要账号和密码用于操作返利为由骗取被害人交出账号和密码，后其登录被害人账号，对账号内的Y币进行远程消费并从中获利。上述行为应当如何定性，存在以下三种不同意见：
第一种意见认为，本案中李某某的行为构成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。其一，YY互动直播平台可以认定为计算机信息系统，李某某未经YY平台运营商同意，冒充YY主播获得用户YY账号，属于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。其二，Y币可以认定为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，李某某非法获得用户YY账号后，将账号内的Y币进行远程消费，属于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。
第二种意见认为，本案中李某某的行为构成盗窃罪。其一，盗窃罪的关键特征是违反财产占有人的意思，取得他人所占有的数额较大财物的占有。其二，Y币可以认定为虚拟货币，李某某冒充YY主播获得用户账号后远程消费Y币，属于利用窃取方法破坏用户对于Y币的占有，确立自己新的占有，符合盗窃罪特征。
第三种意见认为，本案中李某某的行为构成诈骗罪。其一，诈骗罪的关键特征是实施欺诈行为，使他人产生错误认识，进而实施处分或者交付财产行为，行为人获得财产并使他人遭受财产损失。其二，李某某冒充YY主播，虚构充值返利活动，使他人产生提供账号可以充值返利的错误认识，他人受骗后“自愿”处分自己账号中的Y币，丧失对Y币的占有并遭受财产损失，符合诈骗罪特征。
三、评析意见
本案中李某某冒充YY主播获得用户账号后远程消费Y币，关于该行为的认定，笔者同意上述第三种意见，即李某某的行为构成诈骗罪。
（一）Y币不能认定为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
一方面，计算机信息系统是指由计算机及其相关配套构成的，对信息进行采集、加工、存储、传输、检索等处理的人机系统。YY互动直播平台能够为用户提供视频直播观看与分享服务，支持发送语音、视频、图片、文字等，具有数据采集、加工、存储、传输等功能，可以认定为刑法意义上的计算机信息系统。另一方面，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中的“数据”，包括网络金融服务的身份认证信息、其他身份认证信息，表现为账号、口号、密码等；也包括系统中存储、处理、传输的各种数据，表现为图片、文字、影音资料、专有的程序或软件等。尽管Y币依存于YY互动直播平台这一计算机信息系统，但其并非确认用户在直播平台上操作权限的身份认证信息，也不表现为图片、文字、影音、程序等形式，故而无法认定为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。综上，尽管李某某侵入YY平台后非法获得用户账号并远程消费了Y币，但是由于Y币并非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，其行为不构成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。
（二）Y币可以认定为计算机信息系统中的网络虚拟货币
Y币依托于YY互动直播平台这一计算机信息系统而存在，能够作为提供YY平台下各产品消费的相关凭证，可以用来购买Y币类的商品。根据文化部、商务部《关于加强网络游戏虚拟货币管理工作的通知》，网络虚拟货币是指由网络游戏运营企业发行，游戏用户使用法定货币按一定比例直接或间接购买，存在于游戏程序之外，以电磁记录方式存储于网络游戏运营企业提供的服务器内，并以特定数字单位表现的一种虚拟兑换工具。关于本案所涉Y币，其一，YY互动直播实际上属于网络游戏，Y币由YY互动直播平台运营商即某网络传媒有限公司发行；其二，Y币可以由YY平台用户使用人民币等真实的法定货币进行购买和交易；其三，Y币可以独立于YY互动直播程序，以数字编码方式存储于YY互动直播平台运营商即某网络传媒有限公司提供的游戏服务器内；其四，Y币可以用于兑换YY直播平台下各种产品，本质系一种虚拟化的兑换工具，可以以特定数字单位表现。综上，Y币显然可以认定为计算机信息系统中的网络虚拟货币，同时属于财产的范畴。
（三）李某某的行为不构成盗窃罪
盗窃罪的关键特征是，行为人利用窃取方法，破坏原占有人对于财产的占有关系，确立行为人新的占有关系。其一，窃取方法是指行为人违反原占有人的意思，以平和手段排除其占有，由自己对财产进行占有。李某某获得用户账号后远程消费Y币，并未采取暴力手段，而是适用和缓手段破坏了被害人的占有、确立自己的占有，但是行为人并非违背被害人意志，而是基于被害人意思表示瑕疵而取得其Y币。其二，破坏原来的占有关系是指行为人将原占有人的财产变为自己占有，此种行为无需他人的协助，由行为人自行完成。李某某冒充YY主播，获得用户账号将被害人占有的Y币据为己有，该行为需要被害人受骗后的自愿处置行为加以协助，行为人无法自行独立完成。其三，确立新的占有关系是指排除原占有人对于财产的占有，将财产转移到自己占有之下。李某某的行为排除了被害人对于Y币的占有，进而转移到自己的占有之下，此处不存在争议。综上，李某某的行为不符合盗窃罪的构成特征，不构成盗窃罪。
（四）李某某的行为构成诈骗罪
诈骗罪的关键特征是，行为人实施欺诈行为，使被害人产生错误认识，进而实施处分或者交付财产行为，行为人获得财产，被害人遭受财产损失。其一，行为人实施欺诈行为。欺诈行为是指行为人虚构事实、隐瞒真相，使被害人陷入错误认识而主动交付财产。李某某冒充主播，虚构充值返利活动，取得被害人信任后获得其YY账号和密码，显然属于欺诈行为。其二，被害人产生错误认识。由于行为人的欺诈行为，导致被害人对于客观事实判断产生偏差。由于李某某的欺诈行为，导致被害人产生错误认识，对于李某某虚构的充值返利活动信以为真。其三，被害人处分或者交付财产。被害人并非出于转移所有权的本意，而是基于错误认识处分财产，将财产转移给他人支配或占有。被害人交出自己的YY账号和密码，并非要把Y币赠送给李某某，而是想让其操作返利，李某某基于被害人授权而登录账号，并且消费了账号中的Y币，进而处分了被害人的财产。其四，行为人获得财产。行为人实施欺骗行为导致对方处分财产后，行为人由此获得财产。李某某冒充主播获得被害人YY账号后，使用其中Y币购买虚拟礼物赠送给指定人员后获取返利，由此取得Y币的财产价值。第五，被害人遭受损失。被害人基于受骗而实施交付行为，进而丧失对于财产的占有。被害人受李某某欺骗而自愿交付了Y币，丧失了对于Y币的占有，遭受了财产损失。综上，李某某的行为符合诈骗罪的特征，构成诈骗罪。
四、处理结果
2022年3月17日，南通市通州区公安局以李某某涉嫌盗窃罪移送365bet线上平台_365教育平台官网_bt365体育投注3机关审查起诉。同年6月15日，南通市通州区人民365bet线上平台_365教育平台官网_bt365体育投注3院对李某某以诈骗罪提起公诉，认定其利用网络实施诈骗，数额巨大。同年7月20日，南通市通州区人民法院以诈骗罪判处李某某有期徒刑三年九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。一审宣判后，李某某并未上诉，365bet线上平台_365教育平台官网_bt365体育投注3机关亦未抗诉，判决产生法律效力。
